沈跃新(四川)

         编前语:杨升庵即杨慎，字用修(1488年12月8日一1559年8月8日)。东阁大学士杨迋和之子，公认为明代"三大才子″之首，明代文学家，四川新都人。

        明穆宗皇帝时追赠"光禄寺少卿″，明熹宗皇帝时追谥"文宪″，世称"杨文宪"。杨慎于正德六年(1511年)，状元及弟，官翰林院修撰，参与编修《武宗实录》。后世宗继位，复为翰林修撰，任经道讲官。嘉靖三年(1524年)因"大礼议″受廷杖，謫戌于云南永昌卫(今保山)。

引子

公元一四八八年冬月，紫气东来。一颗流星从天际滑过…...

(一)诞辰

清晨，

天边飘来五彩祥云，

祥云呈祥。

庭院飞来两只喜鹊，

喜鹊报喜。

这里有喜气盈门，

这家有贵子降临。

寒风凛冽的夜晚，

风儿拍打着窗棂。

阵阵难产的呼喊，

声声难忍的呻吟。

长呼短叫的声音，

惊醒睡梦中人。

人们告之:

杨家夫人快生了，

奴仆忙乱，

家人心急，

烧香为之祷告。

求佛保佑平安，

孩子平安降临。

求神灵，求佛祖，

终于灵验生存。

母亲顺利分娩，

孩子平安降临。

一颗流星

拖着光曳从天际落下，

应是文曲星下凡。

一声啼哭，

杨府迎来传宗接代人。

一声呻吟，

杨家有了薪火传承人。

他的来到，

悄悄告诉这家主人，

文曲星在杨府降临。

他的哭声，

牵动母亲的心啊！

他的笑声，

摇动父亲的笔啊！

襁褓中的婴儿，

嗷嗷待哺机灵显现，

微微笑脸智慧充盈。

是上天恩赐，

杨家得子嗣。

是天降大任，

杨府后来人，

杨慎，升庵你来到人间。

(二) 幼 学

你随着宝光寺的晨钟，

起床诵读。

你听着宝光寺的暮鼓，

借光夜学。

人之初，性本善。

你七岁能诗，

诗而优雅动听。

你在私塾堂里，

琅琅书声显稚言，

页页书笺成诗篇。

你在月照灯下，

满腹诗经春秋谈，

牙语孔孟读圣贤。

琴棋书画，

诗词歌赋，

触类旁通好儿男。

幼儿学，苦作乐。

你十二岁作《古战场诗》，

你十三岁作《黄叶诗》。

掩卷四书默诵读，

开阅五经文章熟。

牢记先贤艰辛事，

秉承祖上忠效说。

莫懈怠，休贪乐。

凭窗依栏观曰落，

风雨古城望月出。

只盼笔墨写青秋，

更喜华章浓墨出。

人虽幼年好天赋，

言之老道随口读。

幼儿揣摩人间事，

大器初成好研学。

人小志气大，

你有揽月之狂，

你有攀顶之意。

人幼豪情满。

你有鸿浩之志，

你有折挂之心。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人间！

(三) 少 年

你在娃娃堰戏水，

你将小河藐视。

你在大树上晾衣，

你将大树戏说。

你当众吟出:

"千年古树当衣架，

万里长江作澡盆。″

这心好大，好大。

小小少年，

大大胸怀，

才如此口出狂言！

其语气，其胸怀，

裝得下天，有容乃大，

装得下地，无欲则刚。

活脱脱的奔放不羁，

活脱脱的风流少年。

十二岁写就《过秦论》，

十三岁写就《黄叶诗》。

诗文这等老成，

勾勒出你争强气盛。

诗文这等意气，

显现出你聪明智慧。

你的过人之处，

在于你好学多问。

你的好胜之气，

来自你放荡不羁。

你还是少年，

却有大人的胸怀。

你还是懵童，

却有无尚的心願。

你作诗，洋洋大观，

你弹琴，声声入胜。

你的《吊古战场文》，

"青楼断红粉之魂，

白日照翠苔之骨。″

语出惊人，诗意震憾，

杨慎，升庵你来到人间。

(四) 折 桂

曾记否，

二十四岁那年，

皇恩浩荡

科考招贤。

你是成竹在胸，

你是稳操胜券。

你那犀利的笔，

你那尖锐的言。

激昂中坚定，

坚定中激昂。

汇就笔底波澜，

汇就惊世宏篇。

你檄扬文字，

洒洒几百言。

殿试中，你心灵激荡，

考场上，你豪情万丈。

此刻，

忧国忧民之心，力透纸间。

谈天谈地之论，漾溢笔椽。

你的才气，

荡涤污浊沉疴。

你的壮语，鞭笞时弊官场。

你的睿智，指点明朝江山。

你的豪言，明喻大好山河。

难忘乎，锦绣文章绘就，

大明王朝的明天。

难忘乎，前程似锦写就，

大明王朝的春天。

你蟾宫折挂，

你鳌头独占。

状元及弟，国之幸焉。

喜讯频传，朝之荣焉。

光耀门庭，家族欢焉。

状元打马返家乡，

沿途众人相拥戴，

l状元带花回新都，

城乡欢庆不眠，

县城热闹非繁。

你是明朝四川唯一状元，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人间。

(五)入 仕

你是当朝状元，

你把鳌头独占。

春来夏去，

秋风冬寒。

忠心耿耿理朝纲，

兢兢业业编修撰。

心血，把青春奉献。

智慧，把豪情点燃。

据传:

川西贡米白而油香，

朝廷喜爱百姓遭殃。

年年追加民众难受，

月月催收狠逼贡粮。

为民生你欺骗皇上，

自告到川催收皇粮。

催收返京，

运粮者皆是丑陋乏人。

你稟告皇上，

川西米使人残疾，

川西米致人丑陋。

巧计免百姓贡粮，

百姓高兴溢脸上。

你贵为状元，

却为民怨奔走呼唤。

你贵为修编，

却为民疾奋笔呐喊。

你用笔，

写出大地之民怨，

写出江山之痛痒。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人间。

(六) 遭 贬

冬天的京城，

寒风萧杀冻路人。

大街上的行人，

蜷缩孱弱的身子，

来到正阳门。

悬挂在城门上的头颅，

发出刺鼻难闻的臭味。

金水桥、左顺门，

你与众臣列宫大哭，

对残害忠臣以抗谏。

皇宫内，

仍是鶯歌燕舞，

仍是歌舞昇平。

议大礼的官们，

心里好不安宁。

奸佞当道，

胡弄朝臣，

欺君惘上，

编造谎言愚寡人。

唯有升庵仗言，

不避斧钺，

犯颜直谏。

你苦劝皇帝不要:

"轻举妄动，非事而游。″

此语一出，掷地有声。

谁料想，

却落得欺君之罪，

杖刑侍候成罪人。

宦官添乱，

奸臣使坏。

升庵寃曲无处伸，

两次杖责死而生。

你乃铮铮铁汉，

你乃拳拳之心。

到头来，

落得发配充军，

到头来，

落得声名扫地。

悲戚戚，

浮生如梦难忘，

流年似水悲伤。

悲戚戚，

皇威岂敢硬碰，

朝纲怎能反议。

泪涟涟，

痴望朝廷醒悟，

痴望皇上开恩。

泪涟涟，

莫名寃情何故，

枉我之罪何解？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了人间。

(七) 流 放

你带着锒铛枷锁，

一步深，一步浅，

离开了京城的繁华，

离开了京城的硝烟。

你带着镣铐铁链，

左一脚，右一脚，

走入滇西的荒凉，

走入边陲的贫寒。

你是带罪之人，

你有带罪之身。

来到这菩荒的边疆，

来到这瘴疫的地方。

你欲哭而无泪，

你悲愤而无语。

你好镇定，莫惊谎，

你自信打开书箧，

你丛容放下行囊。

风儿翻书，

月儿照亮，

你将诗儿背诵，

你将文章撰揖。

你深情对风说，

你要慢翻书。

你细致对雨讲，

你要润无声。

你把这里，

当成新的书房。

你把荒凉，

变幻成新的奢想。

满山乱跑的山娃，

十分懂事来帮忙。

折来馨香的野花，

送来甘甜的蜂糖。

你琅琅的高唱，

他细心的欣赏。

春风啊化雨，

孩子们排排坐下，

听你的教化文章。

甘露啊逢春，

孩子们默默听讲，

听你的启蒙传唱。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人间。

(八) 著 书

你充军滇西，

梦里屈原来访，

你大呼大叹！

"长太息以掩涕兮，

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将上下而求索。″

你把流放视磨练，

你把边陲当京华。

你静下心来办教育，

你放下悲来修边史。

你著书立说四百种，

将满腹经论写载。

你写诗填词三千首，

将骚人畅想传承。

你才学卓越，

著作之富有。

你洋洋大观，

唯慎第一。

你坚信，

"鹜予高远，

则有躐等凭虚之忧;

专于考索，

则有遗本溺心之患。″

你天地宽阔，

与边民打成一片，

妇孺老幼皆称赞。

你传道授业，

传播文化做贡献。

杨慎，升庵你来到人间。

 (九) 相 思

你在天的哪头，

我在天的这边。

我在蜀地呼喊，

夫君升庵！

你在滇西相思。

爱妻黄娥！

天不应来地不应，

地不灵来人不答。

老天啊！

牛郎织女还有鹊桥会，

升庵黄娥没有团聚天。

好凄惨，好薄凉。

笺书难寄，鸿燕无期，

何日才是归期？

何日才可团聚？

曾记那年，

嘉陵江边，

"岂意飘零瘴海头，

嘉陵回首转悠悠，

江声月色那堪说，

肠断金沙万里楼。″

曾记当年，

榴阁楼中，

黄娥思绪凄婉:

"关山转望赊，

程途倦也，

愁人莫与愁人说。

离乡背井瞻天阙，

丹青难把衷肠写。″

两地书，一字情，

苦了黄娥，别情思绪。

愁了升庵，心中何堪？

三十年分离，

三十年相思。

却盼不来相聚

却盼不来团圆。

苦命的二人，

天地一线，

命运苦寒，

始终相隔在，

云南四川，

新都保山。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人间。

(十) 归 来

你流放滇西三十年，

心无怨言，

也更不甘，

家乡难忘音不改，

新居家园志亦坚。

留下诗文几千首，

篇篇皆是艰辛笔。

留下著述几百种，

句句通透血泪写。

你把边陲当故园，

你把保山当家园。

你想返乡，朝廷不赦，

你想团圆，朝廷不准。

天命七十二年，

你在《病中感怀》呻吟:

"七十余生已白头，

明明律列许归休。

归休已作巴江叟，

重到翻为滇海囚。″

此诗惨烈，此句愤懣。

你客死他乡好凄惨，

你留下诸多好文章，

你留下廿一史弹词，

你留下"滾滾长江东逝水，″

成就《三国演义》开篇辞。

你"一壶浊酒喜相逢″

却不能家人团聚相逢。

你生，不求文魁胆，

你死，不可沽名心。

你好凄凉，好悲哀，

换得功名不在，

换得马裹尸还。

你回来了，

与父杨廷和

安葬在故土家园。

状元坊，状元坟，

怎能抚平創伤。

桂湖池，升庵祠，

怎能传承希望。

你诞辰五百三十年，

家乡人把你纪念。

你诞辰五百三十年，

桂蕊飘香，荷花开放。

升庵魂兮归来，

人们开怀而唱。

一轮红日升起，

一朵祥云飘来。

天上降落的文曲星，

又回到了我们身边。

杨慎，升庵，

你来到了人间。

 尾 声

五百三十年，

好远好远，

我用心计算，

没有准确答案。

跨上古城墙的台阶，

才知道这段历史久远。

满园的桂花树，

年轮告诉我，

五百多年的路，

是多么的漫长。

八月桂花芳香，

这种香，

承载着心路的忧伤，

承载着永世的徬徨。

这种香，

散发着长久的苍桑，

散发着前世的思乡。

这种香，

散发着远去的缱绻，

散发着悠久的思念。

我翻开《升庵文集》，

墨香浸润纸间，

文字荡起波澜。

是书香的召唤，

是书香的大餐。

把今人激励，

把后人戒勉。

你心鹜远，

化作紫滕蔓蔓，

化作荷花尖尖。

你心宽阔，

化作红尘滚滾，

化作炊烟袅袅。

五百三十年，

还是好短好短。

你回到了故园，

你回到了经年。

临终不忘:

"临利不敢先人，

见义不敢后身。″

满池的荷花，

满园的桂花，

发出馨香。

人们唱着:

"古今多少事，

都在笑谈中。″

杨慎，升庵你回到了人间！

（注今年是杨升庵诞辰535年，为了纪念他，特将5年前写的纪念长诗发出，唯望起到纪念杨升庵的念想和企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