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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惠(四川 德阳)
当秦岭的雪落在千年栈木的旧痕上,当巴山的雾缠上绝壁间未褪的凿印,蜀道便从天地的褶皱里醒了。它从不是地图上一道单薄的线,而是川蜀大地向着外界伸出的筋骨——是李白笔尖“黄鹤难越”的天堑,是古蜀先民以骨血与凿子对话的奇迹,更是一部用险峻写就、以文明铺展的立体史诗。
从关中平原南下,经陈仓道、褒斜道穿秦岭,或沿金牛道、米仓道越巴山,每一条蜀道都嵌在崇山峻岭之间。古人凿石为栈,架木为桥,让“天梯石栈相钩连”,脚下是湍急的江河,身旁是壁立千仞的悬崖,每一步都踩着生死的边界。这种险峻,让蜀道成为古代兵家必争之地——守住蜀道,便守住了川蜀的门户,刘邦据此暗度陈仓,诸葛亮多次北伐亦经此道,险关与战鼓的回响,至今仍在山谷间回荡。
蜀道不止是险,还是一条文明的纽带,它串起的是一路的雄奇与清幽。剑门关如天神遗落的巨门,两壁青山如斧削,云雾在关隘间流转。这里曾是诸葛亮北伐的重要隘口。在此,他督建关楼、布防戍守,如今关墙残垣上还能寻见当年夯土的痕迹,当风穿过时会带着古战场的余温,仿佛还能听见士兵传递烽燧的吆喝,看见蜀军运送粮草的马队踏过青石。而著名的明月峡,则藏着另一番巧思,古人用“火焚水激”之法开凿栈道——先以烈火灼烧岩壁,再泼上冷水令岩石崩裂,最终在绝壁上凿出方孔、架起木梁。江水绕着崖壁缓缓淌,月光漫过栈孔的残痕时,连时光都似要慢下来,仿佛能看见先民赤裸着臂膀,举着凿子与山石较劲的身影。那翠云廊的古柏,留下了张飞当年为护商旅、遮烈日亲手栽种的树苗,如今已长成参天巨木,枝叶交错如伞,阳光透过缝隙洒在青石板上,把马帮的旧影、盐商的足音,都轻轻拢进了岁月的年轮。文人墨客途经此地,无不被这山川奇景与千年故事撞碎心房,提笔便写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豪迈,也留下了“山从人面起,云傍马头生”的柔情。
如今,当高铁穿秦岭而过,高速公路翻山越岭,那昔日“难于上青天”的蜀道,也早已换了新颜。但只要我们站在古栈道的遗迹前,触摸那些被岁月磨平的凿痕,便仍能感受到古人对抗自然的勇气。蜀道早已超越了“路”的意义,它是一种象征——象征着人类在绝境中开辟通途的坚韧,也象征着天险挡不住的交流与希望。它不再是阻碍,而是一座刻在群山间的丰碑,记录着这片土地与外界千年的对话。
当风掠过翠云廊的古柏,总会把栈木的旧影、马帮的铜铃、诗人的慨叹,轻轻揉进秦岭的晨雾里;当高铁的鸣笛与古栈道的凿痕遥遥相望,一个续写着速度与通途,涌出一个个沉淀着的坚韧与传奇。
蜀道的故事,从来没有落幕,它只是在群山的臂膀里,把过往的峥嵘与今日的开阔,酿成了一首首永远流动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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